应书岭：毁誉参半

　　导语：一年市值超百亿，疯狂募资和布局，英雄互娱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进入大众视野，其创始人应书岭也行走在赞誉与质疑之间。

　　文|麻策

　　编辑|王根旺

　　这一天，应书岭睡眼惺忪。前一场会议一直开到凌晨4点半，而4个半小时后公关部又给他安排了一个视频访谈。下午的档期也满满。先是接受创业家&i黑马采访，紧接着要上另一家媒体的互动直播。

　　“你知道一会要直播什么吗?”

　　应书岭说：“大概知道一些。”。

　　这一整天，他都像是提线木偶，没了自我控制权。而这些都是在为他此前的“失踪”买单。

　　应书岭的行踪常常是个谜。就在这波媒体集中造访前，他先后去了马来西亚、菲律宾、印尼和台湾。而关于这段行程，他们自己的公关部也不得知，“出国了吧”。

　　“内部失踪”是常事。应书岭的性格和行事风格，决定公关部只需要去关心“他在还是不在”，然后挑适当的时间有节奏地给他安排媒体会面。至于行踪，可以不清楚，或许，也不重要。通常，只有当他“失踪”太久，同时媒体记者们的约访又堆积的时候，“集中轰炸”的局面才会出现。

　　这次，多少也跟英雄互娱近来受到的关注有关。

　　8月15日，英雄互娱发布2016年半年报。报告显示，英雄互娱今年上半年的总收入约为人民币3.77亿元，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约为2.25亿。截至8月18日，这家成立仅一年，且创办初期即挂牌新三板的互联网体育公司估值已高达165亿。“演绎了新三板逆袭神话”，有人这样称赞。

　　“还好，还好。”作为英雄互娱掌门人，应书岭在谈到营收的增长时，神情没有明显变化，但言语间——“尽管规模不大，但我们利润很高”，“别的公司要做这样的利润，它一定要做更高的收入”，依然流露着骄傲。

　　英雄互娱以一个强势的姿态进入大众视野，应书岭也被塑造为一个桀骜不驯、野心勃勃的形象。“拦不住，”应书岭在接受创业家&i黑马采访时略显无奈，“舆论的那种所谓的形象很难控制，可能大家希望你是那个样子，比如匪气一点、张扬一点。”

　　他本想给外界一个很好说话、nice，又智慧的印象，“现在搞不出来了”，只留下“杀气腾腾”。

　　游戏迷资本家

　　应书岭给自己的标签很简单：职业技能，做游戏;专业背景，打游戏。

　　我们见到应书岭是下午2点45分。他被助理叫醒，然后匆忙下楼。淡蓝色亚麻休闲西装，配浅色休闲裤子，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是：我刚才在上面睡觉。而办公室楼上是属于他的一块个人空间。他专门在里面开设了一个游戏区，供自己忙中偷闲，打游戏。

　　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游戏迷。今年4月25日，他在卡牌策略手游《皇室战争》传奇竞技场的赛季结算中，以5022杯(一种积分形式)，领先第二名4杯的优势夺得世界第一。早在今年2月份，该游戏内测起，应书岭就已开始关注这款后来成为了现象级的手机游戏。

　　在他看来，之前的移动电竞产品都是端游向手游过渡的产物，而《皇室战争》则是真正意义上只属于移动端的电竞游戏。它在移动电竞史上，“堪称里程碑级别的产品”。应书岭在这款游戏中投入几万元，这也是他投入钱数最多的一款。他记忆中，上一款“投入最大”的游戏还是《冒险岛》，花了2万元。

　　“没办法，”应书岭对创业家&i黑马说，“尤其我们做游戏的，大概体验一下，看看别人家的产品怎么做的。”他认为大多数产品都比较差，花个三五千就不想再花了，再花就是神经病那种感觉。

　　“世界第一应书岭”的名号经媒体的报道很快传开，这7个字读起来有一种独孤求败的意味。在夺得《皇室战争》世界第一之后，应书岭说，热点过去了，疲劳感上来得很快，他没怎么再玩。

　　他最近沉迷《守望先锋》。这个由美国著名游戏开发商暴雪推出的新游戏，被视为“毒品”一般的存在。它的魔性在于，每个本不屑于FPS(第一人称射击游戏)的人玩过之后，无不上瘾。应书岭同样无法自拔。

　　“现在对成绩有点要求，(守望先锋)练的多一些。”应书岭足够自信，觉得如果想把守望先锋打到世界第一，也不是很难。“你想象一件事情，如果你能找到这个世界上最强的5个人陪你一起打，想象一下。”他故意留有余味。

　　对他而言，游戏是现实生活的投射，而喜欢玩游戏的人都是争强好胜的性格。这也体现在英雄互娱正在做的事情上——移动电竞。

　　“你搜一下移动电竞这四个字，你会发现中国所有的游戏厂商都号称在做这件事情了。我肯定是第一个。”对于这个第一，应书岭异常笃定，“我们等于是独行侠，趟路的，正因为你是趟路的媒体才给到你这样的关注。”

　　在知乎上，应书岭只回答了两个问题，其中反响最大的一个，就是对于“手机游戏做电竞项目可行吗”这一题目的回答。而这一疑问也是争论所在。

　　有相当一部人对移动电竞的可行性抑或观赏性提出了质疑。他们认为：现在的手游再怎么吹，电竞领域也难以撼动PC和主机的地位。

　　应书岭所持的观点截然相反，他认为移动电竞对传统电竞的冲击，“短时间看来是共存关系，长时间来看是取代关系”。为表明态度，应说，英雄互娱为此已经赌上了自己的未来。

　　曾有媒体报道称，英雄互娱挂牌新三板前期遭遇股灾，融资困难，但战略上依旧高举高打，每天都在烧钱，应书岭自己拿出两三亿元补贴到公司。

　　“你是富二代吗?”创业家&i黑马问。

　　“还好，起码职业选择上主动性更强一点，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。”应书岭答。

　　应书岭早年任纳斯达克上市公司中手游总裁兼首席运营官，2015年5月，他离开中手游再创业，6月成立英雄互娱，拿到华谊兄弟、沈南鹏、包凡、徐小平、王思聪等方面的投资。

　　娴熟的资本运作，使人们将英雄互娱的成绩更多归结于资本层面。应书岭也被视为一个善于资本运作，又能拉拢人际关系的“外交官”，抑或资本家。

　　“聚光灯下，大家只看钱和大咖。”对于这一问题，应书岭多是无奈，“只关注谁挣了钱，谁是首富，谁又融了很多资，这是媒体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。”

　　“其实我们TM挺努力在研发。”他补充道。

　　对赌

　　2011年，应书岭在南极遇到了一对老年夫妻。当时他在火山岛上观赏企鹅群，聊天中得知，两人是从法国尼斯起航，乘着帆船一路行驶到南极。虽然早在2007年，应书岭就开始接触帆船运动，但这段类似电影桥段般的故事，依然给他震撼。这让他真正将帆船运动纳入自己的生活。

　　2014年10月27日落幕的第八届中国杯帆船赛上，应书岭出资组建并担任船长的船队，以绝对优势夺取了统一设计组索托27组别的冠军。当时的这支冠军队伍由中国的船长(应书岭)，以及分别来自中国香港和马来西亚的队员组成。

　　整个过程给他的感觉，除了“战术策略、团队协作、对时机的把握，缺一不可”，更强烈的是自由。帆船运动的真正魅力也来自海上不期而遇的危险。

　　“一次航海四五天，在非常恶劣的环境里，厕所很小，睡的吊床旁边就是轰隆隆的马达，吃泡面和饼干，这时大家很快就会回归本真。不管你的企业多大多牛，身家多少，上了船就是平等的。”应书岭曾在接受《第一财经日报》采访时，讲述了他曾遭遇到的一次险境。

　　那是在深圳海域，应书岭和队友遇到了突如其来的大浪，他讲述，船只仅离海岸15公里，但在风浪的作用下，始终无法靠近，几近绝望。类似的险境也发生在2012年。应书岭当时在大堡礁潜水，下水25分钟发现空气阀出现故障，最终与潜水向导分享其仅剩的氧气回到水面。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直面死亡。

　　应书岭还将“冒险”带进了企业运营里。

　　2015年11月19日，英雄互娱发布公告称，向华谊兄弟发行2772.19万股募资19亿元，并与后者签订了号称“新三板对赌之最”的对赌协议。

　　协议规定，未来三年内，英雄互娱承诺2016年当年业绩税后净利润不低于人民币5亿元，后两年净利则分别在上一年度净利目标基础上增加20%，意味着未来三年英雄互娱的净利润总和不得低于人民币18.2亿元。

　　根据英雄互娱今年半年报公布的成绩单，其今年的业绩目标完成了45%。但这件事情在应书岭的提及中，表面上看来，总是轻描淡写。在去年11月底接受界面记者采访时，应表示：“目前来看，今年已经完成了多笔并购，月流水接近1个亿，全年分账也有10个亿。明年5个亿的营利目标压力并不大。”

　　他认为，这整体是一个很合理的对赌。

　　最终能否实现对华谊兄弟的承诺，目前仍只是一个可期待的事情。

　　贬义词

　　说起互联网体育或移动电竞，英雄互娱和应书岭都是不得不提的名字。

　　一是，因为应书岭四处宣扬移动电竞，并将其定为英雄互娱的主要业务方向;二是，过去一年，英雄互娱已将由其主办的HPL移动电竞赛事从国内推广到，包括越南、新加坡、菲律宾、泰国、马来西亚、印尼等9个国家及地区。

　　由此，应书岭也被冠以“移动电竞之父”的称号。

　　但，应书岭表示，它早期其实是个贬义词。最早出现在一些黑英雄互娱的文章里。

　　“早期因为大家都不看好(移动电竞)。”应书岭略带苦笑，“原来是个笑话，大家嘲笑你说，这傻逼，移动电竞之父!”他甚至认为，即使现在，严格意义上讲，“移动电竞之父”这个词依旧没有洗白，“只不过移动电竞这四个字洗白了”。

　　之前，应书岭还会偶尔逛逛知乎。他发现知乎里好几个特别能写的“游戏大神”，“天天评论这，评论那，把别人骂得昏天黑地”。但他认为真正的大咖，其实没时间上来玩知乎，“真正能够提出一针见血看法的人都在埋头做事”。

　　他原来也会跟人吵，后来疲了，才“平静心态”：我们本来就是创新型企业，被人质疑也挺正常的，否则怎么叫创新?你肯定是挑战了传统人的价值观嘛，欺负他们老了、看不懂了。我们又是一个持续欺负年纪大的人、看不懂的人的公司，所以一直被人挑战。

　　他放弃了争吵，却没有在这一点上认输。“老的还没死掉，新的还没上来。我1981年(出生)的，其实年纪TMD挺大了，但在这个行业里都还算年纪轻的老板。”

　　“没办法。”他补充道。而至于大众对英雄互娱的评价，他认为是，毁誉参半。

　　应书岭觉得自己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，“分众也是”(不久前，英雄体育6.4亿元的天使轮融资中，由分众传媒3亿领投)。他毫不避讳，你看我们合作的都是快消企业，麦当劳、必胜客、加多宝、康师傅……因为快消行业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，不会自己骗自己，用户在哪里，它们就在哪里打广告。“我们跟分众合作也是这个原因，它核心的广告主都在我们这里投放广告了。”

　　由此，他也相信一个游戏赛事成立的关键是，有群众做基础，然后看赛事的运营者和组织者如何在这一个方向上拓展开。“有基础就不怕”。

　　去年底，一个知乎的网友直截了当地对应书岭提出了质疑和反对意见：难道我们要看着所有选手握着手机厮杀吗?那画面太美不敢看!

　　应书岭敲下一行字，回复他：科技的车轮不可逆转，用户在哪里，竞技就在哪里。